見賢思齊|執(zhí)掌美的近十年,方洪波做對了什么?


導(dǎo)讀:美的集團是廈門大學(xué)EMBA戰(zhàn)略合作伙伴、集團大客戶,迄今選送了近百名高管就讀廈門大學(xué)EMBA。不論是在廣度、深度,還是高度、速度上,方洪波都將美的帶入了一個新的發(fā)展階段。今天我們就從“廣、深、高...
導(dǎo)讀:美的集團是廈門大學(xué)EMBA戰(zhàn)略合作伙伴、集團大客戶,迄今選送了近百名高管就讀廈門大學(xué)EMBA。不論是在廣度、深度,還是高度、速度上,方洪波都將美的帶入了一個新的發(fā)展階段。今天我們就從“廣、深、高、速”這四個維度來探討一下,方洪波都做對了什么?
第六回 花和尚bai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
話說二十個潑皮破落戶中間有兩個為頭的∶一個叫做“過街老鼠”張三,一個叫做
“青草蛇”李四。
這兩個為頭接將來。
智深也卻好去糞窖邊,看見這伙人都不走動,只立在窖邊,齊道:“俺特來與和尚作
慶?!?/p>
智深道:“你們既是鄰舍街坊,都來廨宇里坐地?!?/p>
張三,李四,便拜在地上不肯起來;只指望和尚來扶他,便要動手。
智深見了,心里早疑忌,道:“這伙人不三不四,又不肯近前來,莫不要顛酒
家?...那廝卻是倒來埒虎須!俺且走向前去,教那廝看酒家手腳!”
智深大踏步近眾人面前來。
那張三,李四,便道:“小人兄弟們特來參拜師父?!?/p>
口里說,便向前去,一個來搶左腳,一個來搶右腳。
智深不等他上身,右腳早起,騰的把李四先下糞窖里去。
張三恰待走,智深左腳早起兩個潑皮都踢在糞窖里掙扎。
綁頭那二三十個破落戶驚的目瞪口呆,都待要走。
智深喝道:“一個走的一個下去!兩個走的兩個下去!”
眾潑皮都不敢動彈。
只見那張三,李四,在糞窖里探起頭來。
原來那座糞窖沒底似深。
兩個一身臭屎,頭發(fā)上蛆蟲盤滿,立在糞窖里,叫道:“師父!饒恕我們!”智深喝
道:“你那眾潑皮,快扶那鳥上來,我便饒你眾人!”
眾人打一救,攙到葫蘆架邊,臭穢不可近前。
智深呵呵大笑,道:“兀,那蠢物!你且去菜園池里洗了來,和你眾人說話?!?/p>
兩個潑皮洗了一回,眾人脫件衣服與他兩個穿了。
智深叫道:“都來廨宇里坐地說話?!?/p>
智深先居中坐了,指著眾人,道:“你那伙鳥人休要瞞酒家!你等都是甚么鳥人,到
這里戲弄酒家?”
那張三,李四,并眾火伴一齊跪下,說道:“小人祖居在這里,都只靠賭博討錢為
生。這片菜園是俺們衣飯碗。大相國寺里幾番使錢要奈何我們不得。師父卻是那里來的長
老?恁的了得!相國寺里不曾見有師父。今日我等情愿伏侍。智深道∶“酒家是關(guān)西延安
府老秉經(jīng)略相公帳前提轄官。只為殺得人多,因此情愿出家。五臺山來到這里。酒家俗姓
魯,法名智深。休說yA這三二十個人,直甚么!便是千軍萬馬隊中,俺敢真殺得入去出
來!眾潑皮喏喏連聲,拜謝了去。智深自來廨宇里房內(nèi),收拾整頓歇臥,次日,眾潑皮商
量,湊些錢物,買了十瓶酒,牽了一個豬,來請智深,都在廨宇安排了,請魯智深居中坐
了。兩邊一帶坐定那三二十潑皮飲酒。智深道:“甚么道理叫你眾人們壞鈔?”
眾人道:“我們有福,今日得師父在這里,與我等眾人做主?!?/p>
智深大喜。
吃到半酣里。
也有唱的,也有說的,也有拍手的,也有笑的。
正在那里喧哄,只聽門外老鴉哇哇的叫。
眾人有扣齒的,齊道:“赤口上天,白舌入地。”
智深道:“你們做甚么鳥亂?”
眾人道:“老鴉叫,怕有口舌。”
智深道:“那里取這話?”
那種地道人笑道:“墻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,每日直聒到晚。”
眾人道:“把梯子上面去拆了那巢便了?!?/p>
有幾個道:“我們便去?!?/p>
智深也乘著酒興,都到外面看時,果然綠樹上一個老鴉巢。
眾人道:“把梯子上去拆了,也得耳根清凈?!?/p>
李四便道:“我與你盤上去,不要梯子?!?/p>
智深相了一相,走到樹前,把直掇脫了,用右手向下,把身倒繳著;卻把左手拔住上
截,把腰只一趁,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。
眾潑皮見了,一齊拜倒在地,只叫:“師父非是凡人,正是真羅漢!身體無千萬斤氣
力,如何拔得起!”
智深道:“打甚鳥緊。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?!?/p>
眾潑皮當(dāng)晚各自散了。
從明日為始,這二三十個破落戶見智深匾匾的伏,每日將酒肉來請智深,看他演武使
拳。
過了數(shù)日,智深尋思道:“每日吃他們酒食多,酒家今日也安排些還席?!?/p>
叫道人去城中買了幾般果子,沽了兩三擔(dān)酒,殺翻一口豬,一腔羊。
那時正是三月盡,天氣正熱。
智深道:“天色熱!”
叫道人綠槐樹下鋪了蘆席,請那許多潑皮團團坐定。
大碗斟酒,大塊切肉,叫眾人吃得飽了,再取果子吃酒。
又吃得正濃,眾潑皮道:“這幾日見師父演拳,不曾見師父使器械;怎得師父教我們
看一看,也好。”
智深道:“說得是?!?/p>
自去房內(nèi)取出渾鐵杖,頭尾長五尺,重六十二斤。
眾人看了,盡皆吃驚,都道:“兩臂沒水牛大小氣力,怎使得動!”
智深接過來,颼颼的使動;渾身上下沒半點兒參差。
眾人看了,一齊喝采。
智深正使得活泛,只見墻外一個官人看見,喝采道:“端的使得好!”
智深聽得,收住了手看時,只見墻缺邊立著一個官人,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;腦
后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(huán);身穿一領(lǐng)單綠羅團花戰(zhàn)袍;腰系一條雙獺y擬t背銀帶;穿一對
磕爪頭朝樣皂靴;手中執(zhí)一把摺疊紙西川扇子;生的豹頭環(huán)眼,燕領(lǐng)虎須,八尺長短身
材,三十四五年紀(jì);口里道:“這個師父端的非凡,使得好器械!”
眾潑皮道:“這位教師喝采,必然是好。”
智深問道:“那軍官是誰?”
眾人道:“這官人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,名喚林沖?!?/p>
智深道:“何不就請來廝見?”
那林教頭便跳入墻來。
兩個就槐樹下相見了,一同坐地。
林教頭便問道:“師兄何處人氏?法諱喚做甚么?”
智深道:“酒家是關(guān)西魯達(dá)的便是。只為殺得人多,情愿為僧。年幼時也曾到東京,
認(rèn)得令尊林轄?!绷譀_大喜,就當(dāng)結(jié)義智深為兄。
智深道:“教頭今日緣何到此?”
林沖答道:“恰才與拙荊一同來間壁岳廟里還香愿,林沖聽得使棒,看得入眼,著女
錦兒自和荊婦去廟里燒香,林沖就只此間相等,不想得遇師兄?!?/p>
智深道:“智深初到這里,正沒相識,得這幾個大哥每日相伴;如今又得教頭不棄,
結(jié)為弟兄,十分好了?!?/p>
便叫道人再添酒來相待。
恰才飲得二杯,只見女使錦兒,慌慌急急,紅了臉,在墻缺邊叫道:“官人!休要坐
地!娘子在廟中和人合口!”
林沖連忙問道:“在那里?”
錦兒道:“正在五岳下來,撞見個詐見不及的把娘子攔住了,不肯放!”
林沖慌忙道:“卻再來望師兄,休怪,休怪?!?/p>
林沖別了智深,急跳過墻缺,和錦兒徑奔岳廟里來;搶到五岳樓看時,見了數(shù)個人拿
著彈弓,吹筒,粘竿,都立在欄干邊,胡梯上一個年少的后生獨自背立著,把林沖的娘子
攔著,道:“你且上樓去,和你說話?!绷譀_娘子紅了臉,道:“清平世界,是何道理,
把良人調(diào)戲!”
林沖趕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過來,喝道:“調(diào)戲良人妻子當(dāng)?shù)煤巫铮 鼻〈?/p>
拳打時,認(rèn)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高衙內(nèi)。
原來高俅新發(fā)跡,不曾有親兒,借人幫助,因此過房這阿叔高三郎兒子。
在房內(nèi)為子。
本是叔伯弟兄,卻與他做干兒子,因此,高太尉愛惜他。
那廝在東京倚勢豪強,專一愛淫垢人家妻女。
京師人怕他權(quán)勢,誰敢與他爭口?叫他做“花花太歲。”
當(dāng)時林沖扳將過來,卻認(rèn)得是本管高衙內(nèi),先自軟了。
高衙內(nèi)說道:“林沖,干你甚事,你來多管!”
原來高衙內(nèi)不曉得他是林沖的娘子;若還曉得時,也沒這場事。
見林沖不動手,他發(fā)這話。
眾多閑漢見斗,一齊攏來勸道:“教頭休怪。衙內(nèi)不認(rèn)得,多有沖撞?!?/p>
林沖怒氣未消,一雙眼睜著瞅那高衙內(nèi)。
眾閑漢勸了林沖,和哄高衙內(nèi)出廟上馬去了。
林沖將引妻小并使女錦兒也轉(zhuǎn)出廊下來,只見智深提著鐵禪杖,引著那二三十個破落
戶,大踏步搶入廟來。
林沖見了,叫道:“師兄,那里去?”
智深道:“我來幫你廝打!”
林沖道:“原來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內(nèi),不認(rèn)得荊婦,時間無禮。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
一頓,太尉面上須不好看。自古道:“不怕官只怕管?!?/p>
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,權(quán)且讓他這一次?!?/p>
智深道:“你卻怕他本管太尉,酒家怕他甚鳥!俺若撞見那撮鳥時,且教他吃酒家三
百禪杖了去!”
林沖見智深醉了,便道:“師兄說得是;林沖一時被眾勸了,權(quán)且饒他。”
智深道:“但有事時,便來喚酒家與你去!”
眾潑皮見智深醉了,扶著道:“師父,俺們且去,明日和他理會?!?/p>
智深提著禪杖道:“阿嫂,休怪,莫要笑話。阿哥,明日再得相會?!?/p>
智深相別,自和潑皮去了。
林沖領(lǐng)了娘子并錦兒取路回家,心中只是郁郁不樂。
且說這高衙內(nèi)引了一班兒閑漢,自見了林沖娘子,又被他沖散了,心中好生著迷,快
快不樂,回到府中納悶。
過了二兩,日眾多閑都來伺侯;見衙內(nèi)心焦,沒撩沒亂,眾人散了。
數(shù)內(nèi)有一個幫閑的,喚作“干鳥頭”富安,理會得高衙內(nèi)意思,獨自一個到府中何
候,見衙內(nèi)在書房中閑坐。
那富安走近前去,道:“沖內(nèi)近日面色清減,心中少樂,必然有件不悅之事。”
高衙內(nèi)道:“你如何省得?”
富安道:“小子一猜便著?!?/p>
衙內(nèi)道:“你猜我心中甚事不樂?”
富安道:“衙內(nèi)是思想那“雙木”的。這猜如何?”
衙內(nèi)道:“你猜得是。只沒個道理得他?!?/p>
富安道:“有何難哉!衙內(nèi)怕林是個好漢,不敢欺他。這個無傷;他見在帳下聽使
喚,大請大受,怎敢惡了太尉,輕則便刺配了他,重則害了他性命。小閑尋思有一計,使
衙內(nèi)能彀得他?!?/p>
高衙內(nèi)聽得,便道:“自見了許多好女娘,不知怎的只愛他,心中著迷,郁郁不樂。
你有甚見識,能得他時,我自重重的賞你?!?/p>
富安道:“門下知心腹的陸虞候陸謙,他和林沖最好。明日衙內(nèi)躲在陸虞候樓上深
閣,擺下些酒,食卻叫陸謙去請林沖出來吃酒——教他直去樊樓上深閣里吃酒。小閑便去
他家對林沖娘子說道∶“你丈夫教頭和陸謙吃酒,一時重氣,悶倒在樓上,叫娘子快去看
哩!”賺得他來到樓上,婦人家水性,見衙內(nèi)這般風(fēng)流人物,再著些甜話兒調(diào)和他,不由
他不肯。小閑這一計如何?”高衙內(nèi)喝采道:“好條計!就今晚著人去喚陸虞候來分付
了?!?/p>
原來陸虞候家只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內(nèi)。
次日,商量了計策,虞候一時聽允,也沒奈何;只要衙內(nèi)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。
且說林沖連日悶悶不已懶上街去。
已牌時,聽得門首有人道:“教頭在家么?”
林沖出來看時,卻是陸虞候,慌忙道:“陸兄何來?”
陸謙道:“特來探望,兄何故連日街前不見?”
林沖道:“心里悶,不曾出去?!?/p>
陸謙道:“我同兄去吃三杯解悶?!?/p>
林沖道:“少坐拜茶?!?/p>
兩個吃了茶,起身。
陸虞候道:“阿嫂,我同兄去吃三杯?!?/p>
林沖娘子趕到布簾下,叫道:“大哥,少飲早歸?!?/p>
林沖與陸謙出得門來,街上閑走了一回。
陸虞候道:“兄,我個休家去,只就樊樓內(nèi)吃兩杯?!?/p>
當(dāng)時兩個上到樊樓內(nèi),占個閣兒,喚酒保分付,叫取兩瓶上色好酒。
希奇果子按酒,兩個敘說閑話。
林沖嘆了一口氣。
陸虞候道:“兄何故嘆氣?”
林沖道:“陸兄不知!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,不遇明主屈沈在小人之下,受這般腌的
氣!”
陸虞候道:“如今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,誰人及兄的本事?太尉又看承得好,卻受誰
的氣?”
林沖把前日高衙內(nèi)的事告訴陸虞候一遍。
陸虞候道:“太尉必不認(rèn)得嫂子。兄且休氣,只顧飲酒。”
林沖吃了八九杯酒,因要小遺,起身道:“我去凈手了來。”
林沖下得樓來,出酒店門,投東小巷內(nèi)去凈了手,回身轉(zhuǎn)出巷口,只見女使錦兒叫
道:“官人,尋得我苦!卻在這里!”
林沖慌忙問道:“做甚么?”
錦兒道:“官人和陸虞候出來,沒半個時辰,只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里,對娘
子說道∶“我是陸虞候家鄰舍。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,只見教頭一口氣不來,便撞倒
了!”叫娘且快來看視,娘子聽得,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,和我跟那漢子去。直到太尉
府前巷內(nèi)一家人家,上至樓上,只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,不見官人。恰待下樓,只見前日
在岳廟里羅噪娘子的那后生出來道∶“娘子少坐,你丈夫來也?!卞\兒慌忙下得樓時,只
聽得娘子在樓上叫∶“殺人!”因此,我一地里尋官人不見,正撞著賣藥的張先生道∶
“我在樊樓前過,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。”因此特奔到這里。官人快去!”林沖見
說,吃了一驚,也不顧女使錦兒,三步做一步,跑到陸虞候家;搶到胡梯上,卻關(guān)著樓
門。
只聽得娘子叫道:“清平世界,如何把我良人子關(guān)在這里!”
又聽得高衙內(nèi)道:“娘子,可憐見救俺!便是鐵石人,也告得回轉(zhuǎn)!”
林立在胡梯上,叫道:“大嫂!開門!”
那婦人聽得是丈夫聲音,只顧來開門。
高衙內(nèi)吃了一驚,斡開了樓窗,跳墻走了。
林沖上得樓上,尋不見高衙內(nèi),問娘子道:“不曾被這廝點污了?”
娘子道:“不曾。”
林沖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,將娘子下樓;出得門外看時,鄰舍兩邊都閉了門。女使錦
兒接著,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。
林沖拿了一把解腕尖刀,徑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候,也不見了;卻回來他門前等了一
晚,不見回家,林沖自歸。
娘子勸道:“我又不曾被他騙了,你休得胡做!”
林沖道:“叵耐這陸謙畜生廝趕著稱“兄”稱“弟”——你也來騙我!只怕不撞見高
衙內(nèi),也管著他頭面!”
娘子苦勸,那里肯放他出門。
陸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內(nèi),亦不敢回家。
林沖一連等了三日,并不見面。
府前人見林沖面色不好,誰敢問他。
第四日飯時候,魯智深徑尋到林沖家相探,問道:“教頭如何連日不見面?”林沖答
道:“小弟少冗,不曾探得師兄;既蒙到我寒舍,本當(dāng)草酌三杯,爭奈一時不能周備,且
和師兄一同上街閑玩一遭,市沽兩盞如何?”
智深道:“最好。”兩個同上街來,吃了一日酒,又約明日相會。
自此每日與智深上街吃酒,把這件事都放慢了。
且說高衙內(nèi)從那日在陸虞候家樓上吃了那驚,跳墻脫走,不敢對太尉說知,因此在府
中臥病。
陸虞候和富安兩個來府里望衙內(nèi),見他容頻不好,精神憔悴。
陸謙道:“衙內(nèi)何故如此精神少樂?”
衙內(nèi)道:“實不瞞你們說。我為林家那人,兩次不能殼得他,又吃他那一驚,這病越
添得重了,眼見得半年三個月,性命難保!”
二人道:“衙內(nèi)且寬心,只在小人兩個身上,好歹要共那人完聚;只除他自縊死了,
便罷?!?/p>
正說間,府里老管也來看衙內(nèi)病證。
那陸虞候和富安見老都管來問病,兩個商量道:“只除恁的...”等候老都管看病
已了,出來,兩個邀老都管僻靜處說道:“若要衙內(nèi)病懊,只除教太尉得知,害了林沖性
命,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內(nèi)在一處,這病便得好∶若不如此,一定送了衙內(nèi)性命?!?/p>
老都管道:“這個容易,老漢今晚便稟太尉得知?!?/p>
兩個道:“我們已有計了,只等你回話?!?/p>
老都管至晚來見太尉,說道:“衙內(nèi)不的別證,卻害林沖的老婆?!?/p>
高俅道:“林沖的老婆何時見他的?”都管稟道:“便是前月二十八日,在岳廟里見
來;今經(jīng)一月有馀?!?/p>
又把陸虞候設(shè)的計細(xì)說了。
高俅道:“如此,因為他渾家,怎地害他?。覍に计饋恚魹橄Я譀_一個人
時,須送了我孩兒性命,卻怎生得好?”
都管道:“陸虞候和富安有計較?!?/p>
高俅道:“既是如此,教喚二人來商議?!?/p>
老都管隨即喚陸謙,富安,入到堂里唱了喏。
高俅問道:“我這小衙內(nèi)的事,你兩個有甚計較?救得我孩兒好了時,我自抬舉你二
人?!?/p>
陸虞候向前稟道:“恩相在上,只除如此如此使得?!?/p>
高俅道:“既如此,你明日便與我行。”
不在話下。
再說林沖每日和智深吃酒,把這件事不記心了。
那一日,兩個同行到閱武坊巷口,見一條大漢,頭戴一頂抓角兒頭巾,穿一領(lǐng)舊戰(zhàn)
袍,手里拿著一口寶刀,插著個草標(biāo)兒,立在街上,口里自言自語說道:“不遇識者,屈
沈了我這口寶刀!”
林沖也不理會,只顧和智深說著話走。
那漢又跟在背后道:“好口寶刀!可惜不遇識者!”
林沖只顧和智深走著,說得入港。
那漢又在背后說道:“偌大一個東京,沒一個識得軍器的!”
林沖聽得說,回過頭來。
那漢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,明晃晃的奪人眼目。
林沖合當(dāng)有事,猛可地道:“將來看?!?/p>
那漢遞將過來。
林沖接在手內(nèi),同智深看了,吃了一驚,失口道:“好刀!你要賣幾錢?”
那漢道:“索價三千貫,實價二千貫?!?/p>
林沖道:“價是值二千貫,只沒個識主。你若一千貫時,我買你的。”
那漢道:“我急要些錢使;你若端的要時,饒你五百貫,實要一千五百貫?!绷譀_
道:“只是一千貫,我便買了?!?/p>
那漢嘆口氣,道:“金子做生鐵賣了!罷,罷∶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?!?/p>
林沖道:“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?!?/p>
必身卻與智深道:“師兄,且在茶房里少待,小弟便來?!?/p>
智深道:“酒家且回去,明日再相見?!?/p>
林沖別了智深,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去家中將銀子折算價貫準(zhǔn),還與他,就問那漢道:
“你這口刀那里得來?”
那漢道:“小人祖上留下,因為家中消之,沒奈何,將出來賣了。”
林沖道:“你祖上是誰?”
那漢道:“若說時,辱沒殺人!”
林沖再也不問。
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。
林沖把這口刀翻來覆去看了一回,喝采道:“端的好把刀!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,
胡亂不肯教人看。我?guī)追杩?,也不肯將出來。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,慢慢和他比
試?!绷譀_當(dāng)晚不落手看了一晚,夜間掛在壁上,未等天明又去看刀。
次日,已牌時分,只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:“林教頭,太尉鈞旨,道你買一口好
刀,就叫你將去比看。太尉在府里專等?!?/p>
林沖聽得,說道:“又是甚么多口的報知了!”
兩個承局催得林沖穿了衣服,拿了那口刀,隨這兩個人承局來。
一路上,林沖道:“我在府中不認(rèn)得你?!?/p>
兩個人說道:“小人新近參隨。”
卻早來到府前。
進(jìn)得到廳前,林沖立住了腳。
兩個又道:“太尉在里面后堂內(nèi)坐地?!?/p>
轉(zhuǎn)入屏風(fēng),至后堂,又不見太尉,林沖又住了腳。
兩個又道:“太尉直在里面等你,叫引教頭進(jìn)來?!?/p>
又過了兩三重門,到一個去處,一周遭都是綠欄干。
兩個又引林沖到堂前,說道:“教頭,你只在此少待,等我入去稟太尉?!?/p>
林沖拿著刀,立在檐前。
兩個人自入去了;一盞茶時,不見出來。
林沖心疑,探頭入簾看時,只見檐前額上有四個青字,寫著:“白虎節(jié)堂?!绷譀_猛
省道:“這節(jié)堂是商議軍機大事處,如何敢無故輒入?。奔贝厣恚宦牭醚ヂ?/p>
響,腳步鳴,一個人從外面入來。
林沖看時,不是別人,卻是本管高太尉,林沖見了,執(zhí)刀向前聲喏。
太尉喝道:“林沖!你又無呼喚,安敢輒入白虎節(jié)堂!你知法度否?你手里拿著刀,
莫非來刺殺下官!有人對我說,你兩三日前拿刀在府前伺候,必有歹心!”林沖躬身稟
道:“恩相,恰才蒙兩個承局呼喚林沖將刀來比看?!?/p>
太尉喝道:“承局在那里?”
林沖道:“恩相,他兩個已投堂里去了?!?/p>
太尉道:“胡說!甚么承局,敢進(jìn)我府堂里去?——左右!與我拿下這廝!”話猶未
了,旁邊耳房里走出三十馀人把林沖橫推倒拽下去。
高太尉大怒道:“你既是禁軍教頭,法度也還不知道!因何手執(zhí)利刃,故入節(jié)堂,欲
殺本官。”
叫左右把林推下。
不知性命如何。
光,離了南海。原來行者筋斗云快,沙和尚仙云覺遲,行者就要先行。沙僧扯住道:“大哥不必這等藏頭露尾,先去安根,待小弟與你一同走?!贝笫ケ臼橇夹?,沙僧卻有疑意,真?zhèn)€二人同駕云而去。不多時,果見花果山,按下云頭,二人洞外細(xì)看,果見一個行者,高坐石臺之上,與群猴飲酒作樂。模樣與大圣無異:也是黃發(fā)金箍,金睛火眼;身穿也是錦布直裰,腰系虎皮裙;手中也拿一條兒金箍鐵棒,足下也踏一雙麂皮靴;也是這等毛臉雷公嘴,朔腮別土星,查耳額顱闊,獠牙向外生。這大圣怒發(fā),一撒手,撇了沙和尚,掣鐵棒上前罵道:“你是何等妖邪,敢變我的相貌,敢占我的兒孫,擅居吾仙洞,擅作這威福!”那行者見了,公然不答,也使鐵棒來迎。二行者在一處,果是不分真假,好打呀——
兩條棒,二猴精,這場相敵實非輕。都要護持唐御弟,各施功績立英名。真猴實受沙門教,假怪虛稱佛子情。蓋為神通多變化,無真無假兩相平。一個是混元一氣齊天圣,一個是久煉千靈縮地精。這個是如意金箍棒,那個是隨心鐵桿兵。隔架遮攔無勝敗,撐持抵?jǐn)硾]輸贏。先前交手在洞外,少頃爭持起半空。
他兩個各踏云光,跳斗上九霄云內(nèi)。沙僧在旁,不敢下手,見他們戰(zhàn)此一場,誠然難認(rèn)真假,欲待拔刀相助,又恐傷了真的。忍耐良久,且縱身跳下山崖,使降妖寶杖,打近水簾洞外,驚散群妖,掀翻石凳,把飲酒食肉的器皿,盡情打碎,尋他的青氈包袱,四下里全然不見。原來他水簾洞本是一股瀑布飛泉,遮掛洞門,遠(yuǎn)看似一條白布簾兒,近看乃是一股水脈,故曰水簾洞。沙僧不知進(jìn)步來歷,故此難尋。即便縱云,趕到九霄云里,輪著寶杖,又不好下手。大圣道:“沙僧,你既助不得力,且回復(fù)師父,說我等這般這般,等老孫與此妖打上南海落伽山菩薩前辨?zhèn)€真假?!钡懒T,那行者也如此說。沙僧見兩個相貌、聲音,更無一毫差別,皂白難分,只得依言,撥轉(zhuǎn)云頭,回復(fù)唐僧不題。
你看那兩個行者,且行且斗,直嚷到南海,徑至落伽山,打打罵罵,喊聲不絕。早驚動護法諸天,即報入潮音洞里道:“菩薩,果然兩個孫悟空打?qū)硪??!蹦瞧兴_與木叉行者、善財童子、龍女降蓮臺出門喝道:“那孽畜那里走!”這兩個遞相揪住道:“菩薩,這廝果然象弟子模樣。才自水簾洞打起,戰(zhàn)斗多時,不分勝負(fù)。沙悟凈肉眼愚蒙,不能分識,有力難助,是弟子教他回西路去回復(fù)師父,我與這廝打到寶山,借菩薩慧眼,與弟子認(rèn)個真假,辨明邪正。”道罷,那行者也如此說一遍。眾諸天與菩薩都看良久,莫想能認(rèn)。菩薩道:“且放了手,兩邊站下,等我再看?!惫蝗鍪?,兩邊站定。這邊說:“我是真的!”那邊說:“他是假的!”
菩薩喚木叉與善財上前,悄悄吩咐:“你一個幫住一個,等我暗念《緊箍兒咒》,看那個害疼的便是真,不疼的便是假。”他二人果各幫一個。菩薩暗念真言,兩個一齊喊疼,都抱著頭,地下打滾,只叫:“莫念,莫念!”菩薩不念,他兩個又一齊揪住,照舊嚷斗。菩薩無計奈何,即令諸天木叉,上前助力。眾神恐傷真的,亦不敢下手。菩薩叫聲“孫悟空”,兩個一齊答應(yīng)。菩薩道:“你當(dāng)年官拜弼馬溫,大鬧天宮時,神將皆認(rèn)得你,你且上界去分辨回話。”這大圣謝恩,那行者也謝恩。
二人扯扯拉拉,口里不住的嚷斗,徑至南天門外,慌得那廣目天王帥馬趙溫關(guān)四大天將,及把門大小眾神,各使兵器擋住道:“那里走!此間可是爭斗之處?”大圣道:“我因保護唐僧往西天取經(jīng),在路上打殺賊徒,那三藏趕我回去,我徑到普陀崖見觀音菩薩訴苦,不想這妖精,幾時就變作我的模樣,打倒唐僧,搶去包袱。有沙僧至花果山尋討,只見這妖精占了我的巢穴,后到普陀崖告請菩薩,又見我侍立臺下,沙僧誑說是我駕筋斗云,又先在菩薩處遮飾。菩薩卻是個正明,不聽沙僧之言,命我同他到花果山看驗。原來這妖精果象老孫模樣,才自水簾洞打到普陀山見菩薩,菩薩也難識認(rèn),故打至此間,煩諸天眼力,與我認(rèn)個真假?!闭f罷,那行者也似這般這般說了一遍。眾天神看彀多時,也不能辨。他兩個吆喝道:“你們既不能認(rèn),讓開路,等我們?nèi)ヒ娪竦?”眾神搪抵不住,放開天門,直至靈霄寶殿,馬元帥同張葛許邱四天師奏道:“下界有一般兩個孫悟空,打進(jìn)天門,口稱見王?!闭f不了,兩個直嚷將進(jìn)來,唬得那玉帝即降立寶殿,問曰:“你兩個因甚事擅鬧天宮,嚷至朕前尋死!”大圣口稱:“萬歲!萬歲!臣今皈命,秉教沙門,再不敢欺心誑上,只因這個妖精變作臣的模樣?!比绱巳绫耍亚扒閭潢惲艘槐?,“指望與臣辨?zhèn)€真假!”那行者也如此陳了一遍。玉帝即傳旨宣托塔李天王,教:“把照妖鏡來照這廝誰真誰假,教他假滅真存?!碧焱跫慈$R照住,請玉帝同眾神觀看。鏡中乃是兩個孫悟空的影子,金箍衣服,毫發(fā)不差。玉帝亦辨不出,趕出殿外。這大圣呵呵冷笑,那行者也哈哈歡喜,揪頭抹頸,復(fù)打出天門,墜落西方路上道:“我和你見師父去,我和你見師父去!”
卻說那沙僧自花果山辭他兩個,又行了三晝夜,回至本莊,把前事對唐僧說了一遍。唐僧自家悔恨道:“當(dāng)時只說是孫悟空打我一棍,搶去包袱,豈知卻是妖精假變的行者!”沙僧又告道:“這妖又假變一個長老,一匹白馬,又有一個八戒挑著我們包袱,又有一個變作是我。我忍不住惱怒,一杖打死,原是一個猴精。因此驚散,又到菩薩處訴苦。菩薩著我與師兄又同去識認(rèn),那妖果與師兄一般模樣。我難助力,故先來回復(fù)師父。”三藏聞言,大驚失色。八戒哈哈大笑道:“好,好,好!應(yīng)了這施主家婆婆之言了!他說有幾起取經(jīng)的,這卻不又是一起?”那家子老老小小的,都來問沙僧:“你這幾日往何處討盤纏去的?”沙僧笑道:“我往東勝神洲花果山尋大師兄取討行李,又到南海普陀山拜見觀音菩薩,卻又到花果山,方才轉(zhuǎn)回至此?!蹦抢险哂謫枺骸巴涤卸嗌俾烦?”沙僧道:“約有二十余萬里?!崩险叩溃骸盃敔斞?,似這幾日,就走了這許多路,只除是駕云,方能彀得到!”八戒道:“不是駕云,如何過海?”沙僧道:“我們那算得走路,若是我大師兄,只消一二日,可往回也。”那家子聽言,都說是神仙,八戒道:“我們雖不是神仙,神仙還是我們的晚輩哩!”
正說間,只聽半空中喧嘩人嚷,慌得都出來看,卻是兩個行者打?qū)?。八戒見了,忍不住手癢道:“等我去認(rèn)認(rèn)看。”好呆子,急縱身跳起,望空高叫道:“師兄莫嚷,我老豬來也!”那兩個一齊應(yīng)道:“兄弟,來打妖精,來打妖精!”那家子又驚又喜道:“是幾位騰云駕霧的羅漢歇在我家!就是發(fā)愿齋僧的,也齋不著這等好人!”更不計較茶飯,愈加供養(yǎng),又說:“這兩個行者只怕斗出不好來,地覆天翻,作禍在那里!”三藏見那老者當(dāng)面是喜,背后是憂,即開言道:“老施主放心,莫生憂嘆。貧僧收伏了徒弟,去惡歸善,自然謝你?!蹦抢险邼M口回答道:“不敢,不敢!”沙僧道:“施主休講,師父可坐在這里,等我和二哥去,一家扯一個來到你面前,你就念念那話兒,看那個害疼的就是真的,不疼的就是假的。”三藏道:“言之極當(dāng)?!鄙成鹪诎肟盏溃骸岸蛔×耸郑彝愕綆煾该媲氨?zhèn)€真假去?!边@大圣放了手,那行者也放了手。沙僧?dāng)v住一個,叫道:“二哥,你也攙住一個?!惫粩v住,落下云頭,徑至草舍門外。三藏見了,就念《緊箍兒咒》,二人一齊叫苦道:“我們這等苦斗,你還咒我怎的?莫念,莫念!”那長老本心慈善,遂住了口不念,卻也不認(rèn)得真假。他兩個掙脫手,依然又打。這大圣道:“兄弟們,保著師父,等我與他打到閻王前折辨去也!”那行者也如此說,二人抓抓挜挜,須臾又不見了。
八戒道:“沙僧,你既到水簾洞,看見假八戒挑著行李,怎么不搶將來?”沙僧道:“那妖精見我使寶杖打他假沙僧,他就亂圍上來要拿,是我顧性命走了。及告菩薩,與行者復(fù)至洞口,他兩個打在空中,是我去掀翻他的石凳,打散他的小妖,只見一股瀑布泉水流,竟不知洞門開在何處,尋不著行李,所以空手回復(fù)師命也?!卑私涞溃骸澳阍瓉聿粫缘?。我前年請他去時,先在洞門外相見,后被我說泛了他,他就跳下,去洞里換衣來時,我看見他將身往水里一鉆,那一股瀑布水流,就是洞門。想必那怪將我們包袱收在那里面也?!比氐溃骸澳慵戎碎T,你可趁他都不在家,可先到他洞里取出包袱,我們往西天去罷。他就來,我也不用他了。”八戒道:“我去?!鄙成f:“二哥,他那洞前有千數(shù)小猴,你一人恐弄他不過,反為不美?!卑私湫Φ溃骸安慌?,不怕!”急出門,縱著云霧,徑上花果山尋取行李不題。
卻說那兩個行者又打嚷到陰山背后,唬得那滿山鬼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藏藏躲躲。有先跑的,撞入陰司門里,報上森羅寶殿道:“大王,背陰山上,有兩個齊天大圣打得來也!”慌得那第一殿秦廣王傳報與二殿楚江王、三殿宋帝王、四殿卞城王,五殿閻羅王、六殿平等王、七殿泰山王、八殿都市王、九殿忤官王、十殿轉(zhuǎn)輪王。一殿轉(zhuǎn)一殿,霎時間,十王會齊,又著人飛報與地藏王。盡在森羅殿上,點聚陰兵,等擒真假。只聽得那強風(fēng)滾滾,慘霧漫漫,二行者一翻一滾 的, 打至森羅殿下。
陰君近前擋住道:“大圣有何事,鬧我幽冥?”這大圣道:“我因保唐僧西天取經(jīng),路過西梁國,至一山,有強賊截劫我?guī)?,是老孫打死幾個,師父怪我,把我逐回。我隨到南海菩薩處訴告,不知那妖精怎么就綽著口氣,假變作我的模樣,在半路上打倒師父,搶奪了行李。師弟沙僧,向我本山取討包袱,這妖假立師名,要往西天取經(jīng)。沙僧逃遁至南海見菩薩,我正在側(cè)。他備說原因,菩薩又命我同他至花果山觀看,果被這廝占了我巢穴。我與他爭辨到菩薩處,其實相貌、言語等俱一般,菩薩也難辨真假。又與這廝打上天堂,眾神亦果難辨,因見我?guī)?。我?guī)熌睢毒o箍咒》試驗,與我一般疼痛。故此鬧至幽冥,望陰君與我查看生死簿,看假行者是何出身,快早追他魂魄,免教二心沌亂?!蹦枪忠嗳绱苏f一遍。陰君聞言,即喚管簿判官一一從頭查勘,更無個假行者之名。再看毛蟲文簿,那猴子一百三十條已是孫大圣幼年得道之時,大鬧陰司,消死名一筆勾之,自后來凡是猴屬,盡無名號。查勘畢,當(dāng)?shù)罨貓?。陰君各?zhí)笏,對行者道:“大圣,幽冥處既無名號可查,你還到陽間去折辨?!?/p>
正說處,只聽得地藏王菩薩道:“且住,且住!等我著諦聽與你聽個真假?!痹瓉砟侵B聽是地藏菩薩經(jīng)案下伏的一個獸名。他若伏在地下,一霎時,將四大部洲山川社稷,洞天福地之間,蠃蟲、麟蟲、毛蟲、羽蟲、昆蟲、天仙、地仙、神仙、人仙、鬼仙可以照鑒善惡,察聽賢愚。那獸奉地藏鈞旨,就于森羅庭院之中,俯伏在地。須臾,抬起頭來,對地藏道:“怪名雖有,但不可當(dāng)面說破,又不能助力擒他。”地藏道:“當(dāng)面說出便怎么?”諦聽道:“當(dāng)面說出,恐妖精惡發(fā),搔擾寶殿,致令陰府不安?!庇謫枺骸昂螢椴荒苤η苣?”諦聽道:“妖精神通,與孫大圣無二。幽冥之神,能有多少法力,故此不能擒拿?!钡夭氐溃骸八七@般怎生祛除?”諦聽言:“佛法無邊?!钡夭卦缫咽∥?。即對行者道:“你兩個形容如一,神通無二,若要辨明,須到雷音寺釋迦如來那里,方得明白?!眱蓚€一齊嚷道:“說的是,說的是!我和你西天佛祖之前折辨去!”那十殿陰君送出,謝了地藏,回上翠云宮,著鬼使閉了幽冥關(guān)隘不題。
看那兩個行者,飛云奔霧,打上西天。有詩為證。詩曰:
人有二心生禍災(zāi),天涯海角致疑猜。欲思寶馬三公位,又憶金鑾一品臺。
南征北討無休歇,東擋西除未定哉。禪門須學(xué)無心訣,靜養(yǎng)嬰兒結(jié)圣胎。
他兩個在那半空里,扯扯拉拉,抓抓挜挜,且行且斗。直嚷至大西天靈鷲仙山雷音寶剎之外。早見那四大菩薩、八大金剛、五百阿羅、三千揭諦、比丘尼、比丘僧、優(yōu)婆塞、優(yōu)婆夷諸大圣眾,都到七寶蓮臺之下,各聽如來說法。那如來正講到這:
不有中有,不無中無。不色中色,不空中空。非有為有,非無為無。非色為色,非空為空??占词强?,色即是色。色無定色,色即是空??諢o定空,空即是色。知空不空,知色不色。名為照了,始達(dá)妙音。
概眾稽首皈依。流通誦讀之際,如來降天花普散繽紛,即離寶座,對大眾道:“汝等俱是一心,且看二心競斗而來也?!?/p>
大眾舉目看之,果是兩個行者,躪天喝地,打至雷音勝境?;诺媚前舜蠼饎?,上前擋住道:“汝等欲往那里去?”這大圣道:“妖精變作我的模樣,欲至寶蓮臺下,煩如來為我辨?zhèn)€虛 實也?!北娊饎偟謸醪蛔?,直嚷至臺下, 跪于佛祖之前,拜告道:“弟子保護唐僧,來造寶山,求取真經(jīng),一路上煉魔縛怪,不知費了多少精神。前至中途,偶遇強徒劫擄,委是弟子二次打傷幾人。師父怪我趕回,不容同拜如來金身。弟子無奈,只得投奔南海,見觀音訴苦。不期這個妖精,假變弟子聲音、相貌,將師父打倒,把行李搶去。師弟悟凈尋至我山,被這妖假捏巧言,說有真僧取經(jīng)之故。悟凈脫身至南海,備說詳細(xì)。觀音知之,遂令弟子同悟凈再至我山。因此,兩人比并真假,打至南海,又打到天宮,又曾打見唐僧,打見冥府,俱莫能辨認(rèn)。故此大膽輕造,千乞大開方便之門,廣垂慈憫之念,與弟子辨明邪正,庶好保護唐僧親拜金身,取經(jīng)回東土,永揚大教?!贝蟊娐犓麅蓮埧谝粯勇暰阏f一遍,眾亦莫辨;惟如來則通知之。正欲道破,忽見南下彩云之間,來了觀音,參拜我佛。
我佛合掌道:“觀音尊者,你看那兩個行者,誰是真假?”菩薩道:“前日在弟子荒境,委不能辨。他又至天宮、地府,亦俱難認(rèn)。特來拜告如來,千萬與他辨明辨明?!比鐏硇Φ溃骸叭甑确V大,只能普閱周天之事,不能遍識周天之物,亦不能廣會周天之種類也?!逼兴_又請示周天種類,如來才道:“周天之內(nèi)有五仙,乃天地神人鬼;有五蟲,乃蠃鱗毛羽昆。這廝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,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。又有四猴混世,不入十類之種。”菩薩道:“敢問是那四猴?”如來道:“第一是靈明石猴,通變化,識天時,知地利,移星換斗。第二是赤尻馬猴,曉陰陽,會人事,善出入,避死延生。第三是通臂猿猴,拿日月,縮千山,辨休咎,乾坤摩弄。第四是六耳獼猴,善聆音,能察理,知前后,萬物皆明。此四猴者,不入十類之種,不達(dá)兩間之名。我觀假悟空乃六耳獼猴也。此猴若立一處,能知千里外之事,凡人說話,亦能知之,故此善聆音,能察理,知前后,萬物皆明。與真悟空同象同音者,六耳獼猴也。”那獼猴聞得如來說出他的本象。膽戰(zhàn)心驚,急縱身,跳起來就走。如來見他走時,即令大眾下手,早有四菩薩、八金剛、五百阿羅、三千揭諦、比丘僧、比丘尼、優(yōu)婆塞、優(yōu)婆夷、觀音、木叉,一齊圍繞。孫大圣也要上前,如來道:“悟空休動手,待我與你擒他。”那獼猴毛骨悚然,料著難脫,即忙搖身一變,變作個蜜蜂兒,往上便飛。如來將金缽盂撇起去,正蓋著那蜂兒,落下來。大眾不知,以為走了,如來笑云:“大眾休言,妖精未走,見在我這缽盂之下?!贝蟊娨话l(fā)上前,把缽盂揭起,果然見了本象,是一個六耳獼猴。孫大圣忍不住,輪起鐵棒,劈頭一下打死,至今絕此一種。如來不忍,道聲:“善哉,善哉!”大圣道:“如來不該慈憫他,他打傷我?guī)煾?,搶奪我包袱,依律問他個得財傷人,白晝搶奪,也該個斬罪哩!”如來道:“你自快去保護唐僧來此求經(jīng)罷。”大圣叩頭謝道:“上告如來得知,那師父定是不要我,我此去,若不收留,卻不又勞一番神思!望如來方便,把松箍兒咒念一念,褪下這個金箍,交還如來,放我還俗去罷。”如來道:“你休亂想,切莫放刁。我教觀音送你去,不怕他不收。好生保護他去,那時功成歸極樂,汝亦坐蓮臺?!?/p>
那觀音在旁聽說,即合掌謝了圣恩,領(lǐng)悟空,輒駕云而去,隨后木叉行者、白鸚哥,一同趕上。不多時,到了中途草舍人家,沙和尚看見,急請師父拜門迎接。菩薩道:“唐僧,前日打你的,乃假行者六耳獼猴也,幸如來知識,已被悟空打死。你今須是收留悟空,一路上魔障未消,須得他保護你,才得到靈山,見佛取經(jīng),再休嗔怪。”三藏叩頭道:“謹(jǐn)遵教旨?!闭葜x時,只聽得正東上狂風(fēng)滾滾,眾目視之,乃豬八戒背著兩個包袱,駕風(fēng)而至。呆子見了菩薩,倒身下拜道:“弟子前日別了師父至花果山水簾洞尋得包袱,果見一個假唐僧、假八戒,都被弟子打死,原是兩個猴身。卻入里,方尋著包袱,當(dāng)時查點,一物不少。卻駕風(fēng)轉(zhuǎn)此,更不知兩行者下落如何?!逼兴_把如來識怪之事,說了一遍。那呆子十分歡喜,稱謝不盡。師徒們拜謝了,菩薩回海,卻都照舊合意同心,洗冤解怒。又謝了那村舍人家,整束行囊馬匹,找大路而西。正是——
中道分離亂五行,降妖聚會合元明。神歸心舍禪方定,六識祛降丹自成。
畢竟這去,不知三藏幾時得面佛求經(jīng),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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